文/李何冉
清华毕业生王兴长着一张少年气的脸。
虽然从2003年辍学回国开始,他在创业圈里已经摸爬滚打了14年,但时光似乎善待了他,如今,他38岁的脸上仍然透着福建少年的清秀。
他在饭否上的碎碎念,也全然没有中年企业家的势利和庸俗——他会插科打诨,“模仿「腿玩宿」造了一个词「歌听宿」”,也会自黑,“跟人一对一吃饭聊天时打瞌睡确实很不好。我也不知道主要是睡太少还是吃太多”,以及关于日本是否曾经考虑迁都中国的正经讨论。
少年总是无畏。于是也就有了2003年冬天,他敢从美国特拉华大学博士辍学回国,拉着同样不懂代码的大学同学王慧文和高中同学赖斌强,开始IT创业。后来被质疑只会照搬美国产品时,他也回答得底气十足:
“率先模仿也是创新”。
少年气也让他一度错过资本青睐。为校内网找投资时,他在投资人面前表现太青涩,与资本失之交臂,最终,校内网易手陈一舟,更名人人网,后来成功融资,赴美纽交所上市。
就像一个硬币的AB面,少年气为王兴带来的利弊总是形影相随。至于失去少年气的王兴会变成什么样?这倒成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似乎也在隐隐成为现实。
少年无畏:Copy 2 China
顺风顺水的优渥家境往往是滋养少年气的最佳养料,对于王兴亦是如此。父亲是福建知名商人,80年代下海,早早身家过亿,母亲则师从厦大知名经济学者王亚楠。拿现在的标准来看,王兴是位典型“富二代”。
从福建龙岩一中保送上清华大学,王兴幸运躲过了高考折磨。但2005年创办校内网,让他补上了这道少年时期的考验。
先是体力上的考验。当时,王兴因为看好SNS的发展从美国辍学回来,跟父亲借了30多万,大学同学王慧文、高中同学赖斌强各出了十几万,三人就在清华附近租了套三居室开始创业。
那是属于工作狂的日子:每天工作到凌晨一两点,早上牙都不刷就爬起来干活,周末除了爬山就是讨论工作。三人住的卧室里只有简易折叠床,冬天,房间里没有暖气,电暖气更大的意义或许就是心理安慰。
更煎熬的是心力上的考验。他们在SNS方向陆续尝试过十几个项目,都不太成功。直到2004年2月,Facebook成立,这个起初只是哈佛校园内部的SNS,渐渐在美国高校形成病毒式扩撒。2005年夏天,王兴捕捉到了这个势头,决定Copy 2 China。
2005年12月,校内网诞生,UI与Facebook高度相似,很快风靡国内高校。
少年般的敏锐与快速,让王兴取得了第一次创业成功。但又是少年般的青涩,让他没能守到校内网上市的商业成功。
2006年,校内用户量暴增,但王兴没有融到钱,无力增加服务器跟带宽——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是,2006年夏天,王兴找过的美国风投来考察,发现腾讯、千橡等竞品公司实力很强,建议多找几家机构合投,被27岁的耿直少年王兴拒绝。加上时值暑假,校内网数据有所下降,最终,这笔投资黄了。
王兴及团队的青涩,被认为是这次找钱失败的最重要原因。王兴自己也承认:
“校内网融资失败,我不能将责任归于外界环境,重要责任还是在我们自己,当时也有对手融到资了。可能和投资人沟通有问题,无法让对方对我们有信心。”
陈一舟从王兴手中拿走了校内网
最后的故事大家就都知道了。校内网卖给了陈一舟,2008年改名人人网,2011年在美纽交所上市,融资8.5亿美元。
校内之后,王兴又有过两次创业:2007年借鉴问世仅半年的Twitter创立了饭否;2010年参考2岁的的Groupon创立了美团。如少年般愈挫愈勇。
两次创业都踩准了浪头,饭否跟美团都成功了。尽管前者因特殊原因一度被关闭,但饭否让王兴成为一位头顶有光环的创业者。
他对两次成功有过这样的解释:
“传统行业创业好像登山,互联网创业好比冲浪。山总是在那里的,你准备好了就去登,永远有机会,登多高取决于实力。而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你只要踩上一个浪,保持住,它的高度就决定了你的高度,谷歌、Facebook都是这样,而如果你错过了一次波浪,就错过了一次机会”。
这样的天赋曾经让清华科技创业者协会前会长慕岩感慨:王兴更适合做天使投资人或VC,他有超乎常人的敏锐,能迅速判断哪种模式更具有前景。
唱反调的声音也有。知乎上就有这样的问题:
“王兴除了把国外的东西带到国内,还做了什么?facebook到校内、twitter到饭否、groupon到美团,除了搬还做了什么?”
模仿跟抄袭成为王兴的最重要标签之一。他自己倒不太避讳,坦称看过知乎帖子,“创业主要是看你给什么用户提供什么服务,这才是最核心的价值,至于是不是原创,可能并不重要。”
一副少年春风得意坦荡荡的模样。
迷茫的下半场,Copy from China?
七年,美团成了王兴做得最久的创业项目。
从2010年3月创立美团,到存活于百团大战中,再到2015年与大众点评合并,成立美团点评,王兴在野蛮的O2O战场上打的是血战。
这也符合他的福建少年性格:敏锐、果断、精细。
身处浪头,他做过很多现在看来正确的选择。比如:克制,早期没有涉足实物团购,没有在拿到投资后跟风烧钱疯狂扩张,而是专注于IT后台,控制好资金流;有远见,2011年3月最早提出过期退款,后来引发整个行业改变;拉来阿里负责B2B业务销售的副总裁、67号员工干嘉伟,很快完成线下队伍建设。
2011年7月,他在宣布第二轮融资的现场直接晒出了账户余额6192.2122万美元,以此抨击同行虚报融资的浮躁,成为一场漂亮的公关——据说效果立竿见影,销售拉单时顺利多了。
从百团大战中存活后,美团跟大众点评开始了长达3年的互撕,业务也遍地开花:酒店、旅游、电影票、外卖等等。
王兴在商业方面的巅峰发生在2015年10月,美团与大众点评合并,变成拥有近6亿用户的美团点评,原大众点评的张涛出局,王兴出任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