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环境保护部土壤环境管理司司长邱启文专门针对一个通知做了解读,通知的名字特别长,叫做《关于联合开展电子废物、废轮胎、废塑料、废旧衣服、废家电拆解等再生利用行业清理整顿的通知》。通知将矛头指向了一个“废”字,很多围观群众立刻警觉起来:这些废物,会不会就是洋垃圾?
通知的背后,其实是有深意的。今年7月底,国办公布《禁止洋垃圾入境推进固体废物进口管理制度改革实施方案》,而环保部的这个通知,正是为贯彻实施方案的一个具体工作安排。
由于部分地方对再生资源回收加工利用企业,放任洋垃圾入境非法加工利用,不少固体废物集散地成为洋垃圾的藏身之所。整顿这一行业,实际上就是要堵住洋垃圾流散。
8月22日,环保部召开座谈会,环保部长李干杰重申要从四个方面贯彻落实实施方案,表示要以铁的决心、铁的手段,坚决推进《改革实施方案》落实到位、落地见效。
进口废物便宜,但却是以污染环境为代价
清华大学环境学院教授刘建国给麻辣姐介绍我国进口固体废物的历史,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我国进口固体废物始于上世纪80年代初,总体而言,1990年之前进口规模较小,每年不到100万吨,1997年超过1100万吨,到2005年激增到4300万吨。2011年发布《固体废物进口管理办法》后,固体废物进口进一步得到规范,2012年达到约5890万吨的高峰之后,进口量逐年缓慢下降,2015年降至4700万吨。
根据环保部发布的年度全国大、中城市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年报,同期我国垃圾年产生量约为1.6亿吨,也就是说,在高峰期,进口固废几乎相当于咱自产垃圾总量的1/3强。“没有一个国家会允许垃圾进口。被列入我国进口固废名录的大多有较高利用价值,和其间夹带甚至通过走私等方式入境的洋垃圾不能等同。”刘建国强调。
进口有用的固废,分拣加工以补充资源不足,咱这初衷是好的,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给了当头一棒。进口固废夹带大量有毒有害洋垃圾,有的地方甚至洋垃圾走私猖獗。而从事垃圾分拣处置的大多为“散乱污”企业,给环境和百姓健康带来极大危害。
有人说,垃圾是放错位置的资源,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将垃圾转化为可用资源,需要巨大的投入和环境代价。正是看到垃圾资源化过程的环境成本和风险,一些发达国家利用发展中国家对资源渴求的心理,不断寻求垃圾出口渠道,期望甩掉这个“烫手的山芋”。
回收利用和处置不当,导致环境危害的例子不胜枚举。刘建国说,比如塑料清洗使用化学药剂,清洗废水直排污染附近水域;废电线电缆中回收铜铝导线,直接用火燃尽外部胶皮,排放的烟气和灰烬中持久性有机物等有毒物质含量极高,会加剧雾霾笼罩、水质污染和土壤“中毒”。“进口废物加工分拣后的资源之所以价廉,实质上是以污染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利益。”
4大类24种固体废物,今年9月起禁止进口
既然洋垃圾是以夹带或者走私的方式入境,那如果加强监管,是否可以堵住这些漏洞,净化进口固废的渠道?
刘建国说,固体废物与一次原料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成分复杂多变,多数情况下含有不能利用的杂质。进口固体废物鉴别,是一项专业性较强的工作,我国进口固体废物鉴别体系尚不完善,鉴别机构较少,能力有限。据介绍,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在2012—2014年间共完成了324例进口固体废物鉴别,发现属于禁止进口的固体废物高达77.8%,可见监管难度之大。
而且,大量存在的非法进口洋垃圾的加工产业链,还严重打击了国内固体废物回收与利用产业的发展,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环保部最近对洋垃圾展开的专项督查结果显示,一些再生资源加工利用企业以包括洋垃圾在内的进口固体废物为原料,它们不少为“散、乱、污”企业,污染排放严重。
一面是监管难阻断洋垃圾夹带或走私,一面是回收处置过程中“散乱污”造成的污染,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国宣布从2017年9月起,将禁止进口4大类24种固体废物。列入本次禁止进口名单的有生活源废塑料、未经分拣的废纸、废纺织原料等。特别是生活源废塑料,其中夹杂物质超标、污损程度较重的情况较为常见。
“严格固体废物进口管理,2017年年底前,全面禁止进口环境危害大、群众反映强烈的固体废物;2019年年底前,逐步停止进口国内资源可以替代的固体废物。”实施方案中这一表述,让与洋垃圾“作战”多年的环保、海关等部门深受鼓舞。
大量“散乱污”企业,将面临淘汰关停命运
“在监管困难的情况下,逐步叫停固废进口,我认为国家的决策非常务实。”北京再生资源和旧货回收行业协会副会长刘权认为,发展理念的变化,让大家对环境、健康更为关注,充分考虑环境承载力,逐步停止进口可替代固废,不仅是维护国家生态环境安全的需要,也保护了在拆解处置过程中接触洋垃圾的产业工人的健康。
禁止洋垃圾入境,能有效切断“散、乱、污”企业的原料供给,对以进口废物为主要原料的再生资源加工利用行业,短期之内将产生一定冲击,大量“散乱污”企业将面临淘汰关停命运。
从长远来看,铲除洋垃圾藏身之地,对改善生态环境质量、维护国家生态环境安全具有重要作用,对再生资源利用行业是一个重大机遇,有助于产业集聚度、技术水平、管理水平、环保标准和产品质量的提升。
实施方案中,也明确了扶植国内固废回收产业的意图,要求提高国内固体废物回收利用率,到2020年,将国内固体废物回收量由2015年的2.46亿吨提高到3.5亿吨。
“国外废弃物的回收体系完善,收集成本较低,这一环节有很多政府显性或隐性的补贴,因此,大量进口废弃物对国内资源再生产业发展,一直有极大的冲击和打压。”刘权认为,国家严管进口固废,严打洋垃圾的行动,给国内相关行业的发展提供了重要机遇。
刘权表示,我国已进入消费全面升级时代,资源循环利用产业必须跟上,否则,不仅垃圾围城,而且导致资源浪费。但资源回收体系建设还需要国家系统支持。他认为,国内在分拣方面比国外更精细,只要有足够支持,资源的自给并不是难事。
废纸对于我国来说却是个好东西,然而进口废纸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进口废纸中夹带着对人们身体健康有害的物资,应该禁止为分拣废纸的进口,在这个方面上政府就是这么做的,是正确的。另外一些固废,也多有夹带有害物资,禁止进口那就做对了。
中国将严格固体废物进口管理,2017年年底前,全面禁止进口环境危害大、群众反映强烈的固体废物;2019年年底前,逐步停止进口国内资源可以替代的固体废物。与此同时,保持打击洋垃圾走私高压态势,彻底堵住洋垃圾入境。
当前,我国大气、水、土壤污染治理任务艰巨,环境质量改善难度前所未有。一方面,洋垃圾质劣价低、污秽不堪,携带的病毒、细菌等有毒有害物质可能直接感染从业人员。另一方面,以洋垃圾为原料的再生资源加工利用企业多为“散、乱、污”企业,污染治理能力低下,多数甚至没有污染治理设施,洋垃圾加工利用中污染排放严重损害当地生态环境和人民群众身体健康。
禁止洋垃圾入境,推进固体废物进口管理制度改革,能有效切断“散、乱、污”企业的原料供给,从根本上铲除洋垃圾藏身之地,对改善生态环境质量、维护国家生态环境安全具有重要作用。